守护与抉择—暗黑龙骑同人(2)
(5)
一阵冷风把饱受失眠的疤瘌给摇醒。
在亚特大陆的土地上生存是场缓慢的绞刑,疤瘌感觉脖子上的绳子越收越紧。
为了吸引一个面色蜡黄、眼神游移的冒险者,疤瘌从发苦的喉咙里报出一个价格。
“新鲜,便宜。”
旁边摊位的索格立刻像嗅到血腥的鬣狗,尖声嗤笑:“都是一堆发臭的玩意!别让它们糟践掉你的坩埚,来看看我的!”
话音未落,那根充当腿的硬木拐杖已精准地一勾,将疤瘌摊位上仅有的两颗品相稍好的鹿角兽脑髓,拖进了自己那片沾满污垢的破油布上。
疤瘌手指扣在剑柄上。
索格那只浑浊的眼里闪着昨夜和波尔维一起宿醉的油光。
“想要我把那帮人都叫来吗?”
他松手。
世界也松开了他。
(6)
树心城恶霸“肥猪”波尔维来了,带着卡尔克跟几个穿着提风皮制作的皮甲的手下。
“你把我的码头当坟场了?这是污秽!亵渎!"
他们踹翻他的箩筐,溅出腐臭的浆液。
“罚款!十金币!”
疤瘌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爪子攥紧、捏碎,沉入永不见光的海底。
他嘴唇翕动,试图挤出一点辩解。
索格猛地啐了一口浓痰,几乎落在疤瘌破旧的靴子上:
“闭嘴!钱!或者滚!波尔维大人可没空听你这老狗叫!”
疤瘌枯枝般的手指剧烈颤抖着,从腰间那个油腻发硬、如同第二层皮肤的破钱袋里,一枚、一枚地抠出最后的十个金币。
十个金币不过波尔维杯中红酒的一滴,靠着撕咬他这样的腐肉,波尔维才能维持自身那点可怜的、散发着恶臭的体面。
硬币冰冷刺骨,带着他仅存体温,类似余烬。
卡尔克一把夺过,掂量,随即塞进腰包。
临走前又踹了一脚旁边的空桶。
他们大笑着走向下一个猎物,靴子踏在污水中。
疤瘌的目光掠过他们,落在索格脸上,那张布满风霜和恶意的脸上;
索格此刻绽放出一种扭曲到极致的、令人窒息的宽慰。
“真好” 索格说。
(7)
一种被彻底碾碎、连愤怒都熄灭的麻木,如同最粘稠的淤泥,灌满了疤瘌的四肢百骸,他颓然瘫靠在冰冷的箩筐上,连掏出劣酒的力气都消失殆尽。
浓雾裹挟着鱼腥、腐臭、和硫磺味,沉甸甸地压在胸口。
炼金术士瓦尼正唾沫横飞地对着一个裹着华贵皮毛的法师,兜售着“新鲜塔亚龙蛋”的谎言,不管他是否连晚餐粥都能煮坏;
铁匠亚德因为一把铁剑被按照正常价格售卖,正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学徒;
卡尔克跟手下们狞笑着将另一个摊贩推搡在地,硬币滚落污水的声响清晰可辨……
所有人都在这树心城码头的巨锅中沉浮,煮沸,熬干。
他们像一群被困在浅滩油污里的、瞎眼的绿魔精,在黑暗和窒息中,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丁点残渣,疯狂地撕咬着身边任何能触及的、蠕动的东西;
直到鳞片脱落,血肉模糊,直到污浊的泥浆灌满口鼻。
码头的喧嚣——船笛的呜咽、醉汉的狂吠、远处神殿模糊的颂唱——在浓雾中扭曲变形汇成一片令人发疯的噪音。
波尔维正抢走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卡佳怀里的布娃娃。
“你酒鬼老爸欠的钱?你就想拿这破烂抵?”
小女孩只是死死抓住娃娃的腿。
马特维笑着去撕扯她。
“你应该有更好的可以支付”
“放开她!”一个更加瘦弱男孩彼得冲上前来,随即被一耳光扇倒,嘴角立刻渗出血,如同濒死的鱼一样倒地喘息。
没有人来帮忙;
索格甚至嗤笑了一声,饶有兴致的开始欣赏。
(8)
“住…住手!”
一个嘶哑、虚弱得像破风箱漏气的声音响起。
是疤瘌。
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。
波尔维和卡尔克都愣了一下,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、充满恶意的嘲笑。
波尔维像看一堆垃圾一样看着疤瘌:“逞英雄?老骗子?真把自己当怪胎?"
他随手将布娃娃,像丢垃圾一样,扔进了旁边翻涌着恶臭泡沫和腐烂物的污水沟里!
"再叫嚷我就把你眼珠扣掉,帮你找一只死猫拿来做对调。”
“噗通”一声,布娃娃瞬间被污秽的黑暗吞噬。
“不——!”卡佳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哭喊,那声音穿透了码头的喧嚣。
疤瘌身体突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“蠢货!”卡尔克骂着。
蠢货,疤瘌呢喃,身体又惯性的想要下颓。
“不许你们碰她!”彼得突然爬起来,不管不顾冲过人群挡在卡佳前面。
围观者们本能地后退,像被鞭子抽散的一滩污泥。
卡尔克和波尔维对视一眼,那笑容混着兴奋与残忍。
人群随即开始讪笑起来,嘲笑着想当英雄的孩子。
波尔维抡起靴子。
彼得被一脚踹翻在地,额头磕在木板上发出闷响,血混着泥流进眼里。
他仍死死抓着女孩的手,不肯松。
卡佳哭不出声,只能发出破碎的喘息。
(9)
她眼里倒映着人群,如蛆虫,面孔模糊、扭曲,笑声似钝刀割肉。
“停下来。”
疤瘌的声音沙哑,几乎被雾吞没。
“别……别碰孩子。”
没人理他。
波尔维一边笑,一边用剑尖挑起女孩的头发:“别担心,小甜心,我会用我的方式原谅你。”
女孩开始绝望的哭。
疤瘌的呼吸像是被什么卡住了。
某个破屋的房顶忽然被撕开一道口子。
他听见了莉莉娅的哭声。
“蠢货,”记忆里的银发男人低语:“蠢货永远会迟到。”
他垂下头,肩膀微微颤抖。
像是在笑,又像在哭。
他伸手去摸摊位烂布底下的那一截龙骑长枪的枪柄,指尖抖得几乎抓不稳。
世界开始变得安静。
喧嚣退到远处,雾像沉重的幕布将一切隔绝。
他看见自己的手—干枯、布满裂痕、苍白如已死。
“放开她。”
人群突然短暂的静止。